出 發
◎ 陳強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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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以一到夜晚 我想比以前寫得更好
欲成為詩人的欲望 苦惱著如何寫個漂亮的開頭
永無饜足的欲望 思考的森林里
正劇烈地膨脹著 依舊住著一群群
溫馴且狡猾的
尋索靈感匿藏的地方 想像的狐狸們
尋索一個可以逃避的藉口
讓倦怠的擁有夢與翅膀 只是一只被追獵的獸
讓一顆旋向生活的螺絲釘重新鎖緊 找到一個出口
像一首詩的開始
一只行走的意象
路經天花板寬大的田畝
另一只疲累的意象 5
駐扎在指向中午的壁鐘表 我想以這種方式表達
一種類似虛無的情緒
逃不過五指的肉柱 這情緒靜默
我捏碎了 不能感覺到它的存在
一只乾扁的蟑螂 但它存在，的確
噗 來自心海的波動
有時為了微笑
與孤獨簽訂的游戲規則 有時為了悲憤
即日起開始生效 有時為了同情
讓我翻箱倒柜 有時為了不知什么
找出蟑螂 偷偷地拜訪我
噗 要留言給時間
噗
噗 這種情緒是石
不可言喻的堅硬
捏斷一只堅挺的脊椎骨 這種情緒是水
那讓我遲疑的是什么 流動如一匹的冰冷
書桌上的筆 稿紙 這種情緒是花
瓶子里的鮮花，腦海中的記憶 香氣在夜空下潛行
它們在寂靜中履行用途 瀰漫在意識的花園
所以一到夜晚 它不會枯萎
那勃然的膨脹 只要心想
這沖動的，令人興奮的一刻 它將以一千種方式
從漆黑的邊緣冒現
可以是一滴汗
2 可以是一顆蘑菇
一只蟑螂激起的尿意 可以是一束散發
在夜深如海的時刻 可以是一把刀
儼然這也是我脆弱的夢的主要內容
雖然已不常寫詩了
有時甚至想放棄了 6
我便會不期然想起 或是火烈熱帶的墮落
年少時的對話與盟約 垂落在窗前的紅薔薇
彷彿是一輩子的事 伺機換裝的樹葉
寫詩是向自己道歉 以及風中送來的麝香
曾經答應影子 用青苔的圍巾包扎傷口
給眺望的遠方 此刻用鐵槌粉碎回憶
翌立一座燈塔 用全所未有的膽怯與熱情擁抱
給跌倒的自己 不要置疑我的表達方式
張開一個緊緊的擁抱
噗
捏碎一只逃逸的蟑螂 7
那是我寫詩的一種方式 一枚無言的徽章
說明將雨未雨的天空
我刻意布局的情節
3 從不解釋什么
開始尋覓靈感匿藏的地方 眼中沉沉的暮靄在說
我故意捏碎 過去的需要放棄
一只飽滿的蟑螂 新的開始
噗 不該重复
迅速傳進我耳朵 有人慫恿我們犯錯
吵醒了整間房子 在不經意的疏忽里遺忘
不要局限自己的影子
吵醒整個住宅區 站在自己的位置
燈火亮起睡眠心一樣的沉默 作個深呼吸，放屁
我想繼續完成 關于你讀得懂不懂
年少的承諾 這也沒什么
一只一只閃爍的意象 我只能如此
急急爬竄過 翻來覆去思考
寫詩的無盡方式
讓我翻箱倒柜
找出蟑螂
噗
噗
噗噗
起草第一行詩句
雖然已有點淡忘
有時寫詩
也可以這種方式開始
一九九四年七月五日．大山腳